爺爺這話的意思，打從一開始答應出糧食的時候就想明白了。

“您就不怕狗急了跳墻？”如果說是林鳳英四處借了，到時候面對老太太，債主沒辦法去要。那她孫子再想闖禍的目標也是分散的。

現在債主就林謙家一個，這往後真給逼急了對付林謙家。那楞頭小子才十幾歲，正是闖禍不怕事大的年齡。因為經歷了殺人都能這麽輕描淡寫的過去，幹別的事情更沒顧忌了。

“要是十個八個壞小子聚集起來是讓人頭疼，就這麽一個青瓜蛋子翻不了海。”爺爺往沙發上一靠，“鳳英就這麽一個孫子，平時恨不得給他摘星星月亮。你也看見了，今天咱們給他了整整一千斤糧食，他可一點感激的意思都沒有。”

說用未來十年的一半收成抵債只是跟林鳳英一個人說了而已，她的孫子並不知道。所以林謙說來年會找人去他們家要糧食，一般人聽了，只會以為林謙是讓他們償還那一千斤糧食而已。

“當時我說要換，那兔崽子在瞪我。要不是我當時截去話頭，說不定他就學著他奶奶張口罵了。”換句話說，林鳳英孫子的心裏，林謙掏這些糧食是他應該的，就不該提還的事。

“就這麽個反應也看得出來林鳳英平時是怎麽教他的。一口一個你就這麽一個兄弟，你要幫他，回家關起門來，說的就不止這些了。”

從林鳳英過往說過的話來看，當著面都敢說爺爺就這麽一家親戚，應該幫襯。那關起門來說的就可能變成爺爺家的東西應該有他們祖孫倆的，只是爺爺不是人，看著他們祖孫倆吃苦。

林鳳英不講理那是打年輕就養起來的，就算知道自己不占理，也權當看不見。可她的小孫子不一樣，從小到大聽得多了，就真覺得全世界都欠自己的。而林謙家的東西，就本該有他一份。

當初林謙爸還沒入葬就上門來站在屋裏罵街要錢，還有什麽幹不出來的。

“我媽那邊又生了個小兒子應該不是什麽秘密，真不知道她怎麽有臉說出來的？”林謙冷笑一聲。

“這麽大歲數了，當然怎麽不講理也當占理上了。”爺爺嘆口氣，“這種人啊，我活著能壓得住她，我不在了你怎麽對付她都是個事。”

“話不能這麽說，這種不講理的老太太想要對付也不是沒辦法。她以為全天下都要慣著她一個人，可她孫子是她軟肋，拿住她孫子就什麽事都好辦了。”林謙最聽不得爺爺說死了活了的這種事。

“左右現在先埋個扣，啥時候時間差不多了再拎出來收拾。外面不能小軒一個人忙，你也去幫幫忙吧。”

林謙點點頭，把電腦打開放個電視劇給老頭解悶，自己出去幹活去。

這回的電視劇是古代謀略題材的電視劇。爺爺看看裏頭爾虞我詐的對白，眼睛瞇了起來。

他歲數越來越大了，他總要趁著活著的時候，給孩子們多鋪點路。

他這一輩子，大風大浪過得太多了。哪怕只剩這麽一個孫子，也希望他這一輩子都順風順水。

今年有了這麽個鬧劇，偏偏趕上了賣豬肉的時候。也就一兩天的功夫，全村都傳遍了。

林謙之前的努力沒有白費。全村對於這件事情的評價都是林謙做的沒錯，是林鳳英祖孫倆太過分了。

村裏頭甭管怎麽鬧，可從來都沒有鬧出人命過。林鳳英孫子去跟人家媳婦不清不楚，還跑人家家裏頭跟人家搞破鞋。被撞見了還把人殺了，本來就是為人不齒的事情。

可人家本家只要一千斤糧食，就當事情沒發生過，這事情也不好說什麽。

可林鳳英孫子明明殺了人了，卻連賠償的糧食都不用出，未免說不過去了。林謙爺爺開出來的條件如果放在平時確實過分了，可用來收拾這麽個殺人犯，村裏人誰聽了都覺得痛快。

更何況林謙家裏從來都不缺吃的，怎麽可能真貪林鳳英家裏十年的收成？

轉眼的功夫，過了小年，距離新年就剩下幾天的功夫。

氣溫一直保持在零下三十多度，再也沒有升溫的跡象。

今年化雪，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。

如果春天來的晚了，那就代表來年農作物生長的時間少了，那收獲就更少了。

其實沒降溫，就已經是老天爺的恩賜了。可眼前沒有降溫的煩惱了，又要為了春天而發愁。

溫室裏面種魚已經開始成熟了。林謙跟何陽軒這幾天一直在收集魚子孵化。

這些種魚還是去年的。過了今年，這些魚也差不多到壽命了。

等繁殖完了，這些魚就會吃了或是做成魚幹賣了。而去年養起來的小魚，等到來年卵子和精子的活力穩定，就可以接棒當兩年的種魚繁殖小魚。

現在溫度還很低，不知道什麽時候回暖。不過眼下家裏頭養魚的設備還夠，多養些日子也不怕什麽。

家裏頭的魚糧越來越少了。爺爺的意思是嘗試著自己做一些魚糧去投餵，不然魚糧總有吃完的那一天，總不能等吃完了就讓魚們都餓死。

家裏頭有兩本養魚的書，裏面有幾頁是講到魚食，可部分材料對於他們來說是沒有的。

按爺爺的話來說，鯽魚這種魚對生存條件要求不大，生命力很強。所以基本上能入口的東西，它都能吃。魚食只是營養更全面長得快，不代表吃別的就養不活。

哪怕長的慢一些，只要是一口肉，在這世道就是難得的好東西。

有了爺爺這句話，那二人就可以放開手去嘗試了。

何陽軒從空間裏拿出來四個養魚水箱，再加上打氧和過濾設備。每個水箱裏都放上一百來條魚苗，然後二人開始試驗魚食。

鯽魚是雜食性的魚，沒吃過的不代表不能吃。所以二人搜刮家裏有的食物，按比例的不同做出來四種不同的自制魚糧。什麽雞肉鴨肉，什麽胡蘿蔔黃豆，想得到的全部拿出來煮熟打成面糊。

然後將做出來的糊糊烘幹，切成塊嘗試著去餵。

雖說眼瞅著過年了，可家裏頭依舊在忙碌著。

過年的前一天，林謙二人被爺爺趕去城裏給親媽送點年貨。雖說平時不來往，可逢年過節該有的還是不能差的。

林謙找出一個水桶，裝了六條產完了卵和精的“淘汰魚”，又裝了幾片魚幹和幾斤雞蛋，也就算作年貨了。

林謙坐在副駕駛座位上，給親媽打個電話確認一下。

等掛斷了電話，何陽軒開車出了村子，對林謙笑道：“你就不怕送這些東西被你弟媳惦記上？”

“這不在我考慮範圍內，反正她惦不惦記該給我媽的我一定都不會少。”林謙一點都不擔心這個，“別說是她，就是我媽那個小兒子，也不在我的照顧範圍。現在他們兩口子，是借了我媽的光。我給我媽的東西，他們能吃上兩口，不代表他們跟我有聯系就能吃上我。”

林謙對那個幾面之緣的弟弟沒什麽感情。小時候就沒見過，長大只能勉強說是手足血親，卻說不上兄弟之情。而且若是他已經成家立業了，還要靠著吃林謙給他媽、的贍養費才能過兩天好日子，那未免也太沒用了些。

“想的倒是明白。”何陽軒輕笑。

林謙斜眼睛看他一眼：“不用調侃我，你那邊不比我好多少。”

“我那是眼不見心為凈。”何陽軒那邊的那對母子現在通過政府有心幫忙，已經徹底失去了聯系，可以說是一身輕松。而且就算未來找上門來也不用擔心什麽，那到底是他後媽。只要政府不摻和，何陽軒拒之門外也不會有人覺得不應該。畢竟從小到大何陽軒也沒用她養活一天。

林謙瞇著眼睛小憩一會兒，其實說起來他也算是不錯了。

爺爺還在，親媽不怎麽聯系，可這樣沒事的時候送去點吃的權當贍養。平時家裏周圍也沒什麽糟心事，林鳳英有爺爺壓著，她孫子被教得不像樣子完全不用放在心上。

家中富裕，存糧頗多。這樣的小日子，不知道多少人都羨慕不來。

車子再一次開進了城裏。林謙媽早早的下樓，她兒媳婦也屁顛屁顛的在後面跟著。

車子開到車庫那邊，只是將車開到了車庫門口。

那婆媳倆過來，林謙剛好從車上下來。

林謙媽看看林謙，一時也想不出說什麽話來。

林謙也沒什麽話，只是從後備箱裏將包裝好的年貨拿出來。那裝活魚的塑料桶也等於直接送給林謙媽了，拎著就走了。

“這回拿過來幾條活魚，直接在水桶裏養著就行，鯽魚不餵一兩個月也死不了。魚幹可以先吃了，雞蛋耐放，一家三口一天吃一個也夠吃十幾天了。”

林謙將雞蛋和魚幹遞給弟媳，自己拎著裝著活魚的水桶。

“還有活魚？”林謙弟妹忍不住探頭看。

“溫室裏養的。”林謙跟她沒太多話，頭前帶路往他們住的地方去。說起來，現在他們一家三口住的地方還是林謙的那個房子。

林謙媽要還當時林謙的房子，不過林謙不在乎那個。反正他不會再來城裏住，權當沒有這處房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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